姑且？什麽叫姑且？慕容離有心質問，可偏偏墨輕衣的語調奇異，仿若是帶了三分怨氣，三分無奈，三分嘲諷，還有一分哄勸，那質問的話語便又硬生生噎在了喉間。

那原本遞向花含煙的匕首也僵在了空中。

“嗤！”林婉若冷笑一聲，一把奪了匕首，眼風狠刮了一下慕容離，沒用的東西，和人一打照面就丟了魂，活該被人拋棄。

慕容離原本舉著的手落下，握成拳，收在袖中，狹長的眸微微有些泛紅，卻是惱羞成怒，只因一貫的懦弱不敢發作。這怒氣在心中翻滾了一圈，竟然化成了對墨輕衣綿綿的恨意。

都是她，是她騙了他的心，讓他著了魔、發了瘋，變成如今的這副模樣。

而此刻大殿中誰也沒有註意到慕容離，所有人的眸光都跟著林婉若握著的匕首移動，那泛著寒光的匕首在村長脖頸處、心口處來回比劃，好似思量著從哪下手？

村長早嚇得面如土灰，只本能控制著身子左躲右閃，想要遠遠避開林婉若手中寒光閃閃的匕首。

見村長如此，林婉若這才滿意的望向墨輕衣，“輕衣公主，你可別姑且啊，是就是，不是就不是，痛快點。”

“是，他是大柳村的村長。”

“這位花姑娘呢？”只得了墨輕衣一人的話，林婉若還不滿意，又似笑非笑的望向花含煙。

“是是是，他是村長。”花含煙連不疊的道。

林婉若滿意的收回匕首，手中把玩著轉眸看向皇上與皇後，“父皇，母後，你們看看他嚇成什麽樣子了？這種沒見過世面的刁民若不是真的認識皇貴妃，怎麽可能一語道破皇貴妃的名諱？所以，皇貴妃定然是大柳村人氏。”

林芷對林婉若今日的表現滿意的不能再滿意了，轉眸看向皇上低聲道，“皇上，太子妃說的沒錯。看來是皇貴妃為了隱瞞她自己的身份，勾結白仙子屠殺大柳村村民。只是……她為何懼怕別人知道她的身份呢？當年為何又要制造出與皇上的偶遇，怕是包藏了不小的禍心吧？”

“皇貴妃，”林芷望向跪在地上顫抖的雲嫻冷聲道，“說吧，這一切都是為什麽？”

“臣妾聽不懂皇後娘娘在說什麽。”雲嫻緩緩擡眸，卻依舊不看林芷，只看向皇上，“欲加之罪何患無辭？”

“皇上，”墨輕衣搶在林芷開口前沖皇上道，“請聽輕衣一言。之前皇貴妃娘娘如何，輕衣不知。只是最近皇上身體抱恙時，是皇貴妃娘娘衣不解帶照顧皇上、守著皇上。若皇貴妃娘娘有什麽禍心，還有比這段時間更好的機會嗎？”

皇上眸光閃爍，臉色微變。

林芷心中一驚，皇上這是怕想到了之前在六公主府的事吧？“皇上，臣妾也不是那氣量狹窄之人，非要追究皇貴妃娘娘的身世是否清白，也不是非要執著她進宮的方式，畢竟那些都是陳年舊事，都已經過去。臣妾如今如此耿耿於懷，那是為了慕容家的血統和江山。將人帶進來！”

綠芹很快領著一個年過半百的婆子和一個婦人走了進來。

兩人齊刷刷沖皇上與皇後行了一個大禮，之後低眉垂首等著問話。

“這是王嬤嬤和靜雯，以前在流霜宮和碧霄宮當值。”向皇上介紹完，林芷看向兩人道，“說一說，當年你們為何被逐出宮？”

“因為老奴看到了不該看的事情。”那婆子低垂著眼眸道，“老奴以前在流霜宮負責打理梅林。那日，雲美人說要逛一逛梅林，不讓人跟著。正巧良妃娘娘差人討要梅花。老奴想著雲美人一向與良妃娘娘交好，就算知道了也不會怪罪老奴，便大著膽子進了梅林去折梅。”

“豈料竟看到雲美人被一個男人抱在懷中，老奴慌張退了出來，卻還是被雲美人察覺，沒過幾日，便尋了一個錯處，要杖殺老奴。幸虧良妃娘娘替老奴求情，老奴才保住性命，挨了二十板子被趕出了宮。”

“奴婢靜雯，之前是碧霄宮當差，如王嬤嬤所說，那日正是奴婢跑的腿去的流霜宮。王嬤嬤所說的情形，奴婢並沒有看到，不過卻見到王嬤嬤臉色慘白、驚慌失措的跑了出來，手裏支拿著兩支花兒落了大半的梅花。”

“奴婢正要問出了什麽事，就見雲美人陰沈這臉色從梅林走了出來，之後王嬤嬤將梅花塞到奴婢手中讓奴婢快走。隔了一日，雲美人來探望良妃娘娘的時候，奴婢前去奉茶，明明雲美人已經接住，可卻不知怎麽就砸了她的腳上。為此奴婢被趕了出去。”

“你們……”雲嫻氣白了臉，“你們離開都已經十幾年了……”

雲嫻語聲一滯，忽意識到林芷的用意，歸根結底，林芷就是想要告訴皇上，福王不是他親生的，想要讓皇上處死福王。

“雖然隔了十幾年，但如同村長一樣，那是她們在宮中遇到的最後一件事，自然記得格外清楚，王嬤嬤，你可看清當時那人長得什麽模樣？”林芷不理會雲嫻憤恨的眼神，看向王嬤嬤。

王嬤嬤連連搖頭，“老奴哪敢去看，只知道那人戴著一頂亮晃晃的帽子。”

林婉若嗤笑出聲，“有什麽帽子會是亮晃晃的，怕是禿驢吧？”

雲嫻面色愈發難看。

“皇上，”林芷又望向皇上，“你可知臣妾這麽多年為何一直昭宥皇貴妃？那是因為兩張方子，綠芹！”

綠芹當下將一張藥方遞到皇上面前。

“這是一張養顏的方子，是皇貴妃送給臣妾的，還有一張，”林芷眸中露出一抹哀色，“是求子的。當年蘭心大婚兩年，一直沒有身孕，很是著急，皇貴妃便又獻給臣妾一個求子的方子，按那方子用了沒多久，蘭心便有了意兒、茹兒一雙兒女。”

“臣妾自然對皇貴妃感恩戴德，愈發昭宥。現在細細想來，皇貴妃一個落難的商賈之女，又怎會有什麽養顏、求子的方子？若說她背後有個醫術精湛的元空，一切就說得通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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